侯逸杰个展:“慢引弓”

  • 展览时间:2025/03/14 — 2025/05/1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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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引弓


“在此处,藏身于树上的少年慢慢地拉开了弓,太阳尚未完全升起,但是晨光已将枝头的露水蒸发,少年看到箭头锋锐地闪烁着七彩之幻。他环顾四周而目标尚未出现,臂力是早就练成的,只需更加凝神静气地等待,他一边告诉自己调整呼吸,另一边则想象着箭离弦时,目标将立如晨星般陨落。”


以上这段话,也许散落自小说《少年侠》(暂定名)的某个篇章,也许是在开篇的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处。主角如大家所见是一位武艺娴熟的少年,他正在目的地不明的旅程中。在这一章节里,引导着他的不再是指南针、藏宝图和外部世界的宏伟目标,而是从他的头脑里自然伸出的一盏小灯,还有一只嗅觉灵敏的动物正在帮助他,神秘的紫色天空中有神秘的计步器,好像是在说:听从内心的人自有冥冥中的幸运。当一些偶然的挫折来临时,比如一次失败的刺杀或求爱,一朵不合时宜的玫瑰与一地心碎,都是旅程中的修行道场,如水流般冲刷着兀自不动的磐石。溅出的水珠为何也是七彩的?大概因为侯逸杰构筑的这世界仍是少年人眼光,于是能折射出令我们惊羡的种种华彩,那是梦想、激情与浪漫仍未褪色的魔力世界,心碎时的哽咽和泪花无比真诚,也是闪着光的美,能将我们卷入另一个时空并与某种理想自我再度重逢。


当然,大家或许已经猜到,《少年侠》这本小说的具体段落和主要内容都只存在于策展人的臆想当中,其素材则来源于此次侯逸杰展出的作品以及他抛给我作为题目的“慢引弓”状态。侯逸杰希望观者在进入他的画作、他所构筑出来的具象幻想世界时,能够有所激发和自由联想,策展人的这个角色,也许正应该占领“第一观众”的席位,做出回应。这一回应同时也可以视为我对侯逸杰工作方法的戏仿和显化。


在侯逸杰充满活力的艺术探索中,他专注于将提取自当下现实的感受和情绪,和中国文化中的历史、传说、寓言和轶事加以结合,并转换为洒逸精准的笔触,从而制造出一个在庙堂、路途、山林和江湖秩序间相互拉扯的张力空间。在侯逸杰的备忘录中,他记下一系列在阅读和思考过程中捕捞到的短语,这些短语帮助他构思画面中的视觉形象,并往往成为画作的题目。在这种有意趣的提取中,武侠小说得以和西部电影相遇,动漫作品的叙事和视觉风格也融汇到他塑造的形象中。在他的笔下,美人鱼与行脚僧,机械文明的枪炮与古老灵修传统的丹药,奇妙地熔于一炉。漫长的侠客文化也在与流行文化的融合中为我们带来新的视角和理解力。作为传统文化心理的凝结物,“侠客”象征着逃逸于律法之外、试图去寻求一种自为正义的人群,这种寻找既包括了血性涌动的生命激情和勇气,也折射出人们对实现正义的渴望,侯逸杰认为他们是最趋近于自由状态的一群人,因而值得进入画面。当侯逸杰试图以“重构古代”的方式去释放本土文明中的潜能和生命力,他同时也就以自己的方式回应着全球化时代下对新的观念探险的要求。


不过,同样值得指出的是:此刻的慢引弓,也仍然流露了一些与此前创作的细微变化。踌躇满志的侠客们似乎更多地展示出一种对自身脆弱性的宽容和察觉。而尽管在展厅中所出现的是双截棍、手枪、刀剑和玫瑰,侯逸杰在自己的冷兵器谱系中,却独独选择了“弓箭”这种远距离武器,并进一步提供了“慢引弓”的状态。在侯逸杰平时的工作中,我想他一定时时揣摩各种武器的质地及使用方式所带来的动作上的特点,因为善于用线的他总是能进行准确的造型。而“弓箭”在诸种武器中最特别的部分,就在于它不涉及近距离的搏斗,而更倾向于一种有既定目标的自我考验:通过手心眼的合一射中靶心。在遥远的周代教育系统中,射箭更作为君子修养的六艺之一,得到重视。这使得“射箭”很早就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化隐喻和修行法门,若射不中,则必须反求诸己。因此,在慢慢拉弓的动作中,包含着对瞄准目标的延时判断,并更多地指向了内在的自反性。画中原有的戏剧性张力,也就显得更加不动声色。对能量的积蓄和隐藏,往往是个比尽情释放要更加困难的状态,但也就显现出艺术家作为整全个体走向成熟的一种进展。


                                                                  撰文/姚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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