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紧紧闭着,像熟睡时的眼皮。门的咬合让洞口又回到了墙面的状态,闻不到任何的气息,如同在沙漠中行进,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死寂状态。进入 GALLERY FUNC 画廊空间的参观者至少要闯过两道“门”:第一道是进入建筑大楼的暗号;第二道是用门铃召唤的门童。此机制并非出于画廊的设计,而是反映了这座建筑最初的建造是为了私密而非公共的意图。画廊的进驻使其内部属性发生翻转,在罅隙间形成了微妙的语义。对于参观者而言,进入画廊的方式丰富了他们的心理体验,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关系的格局,使展览更具主体性。
门是一堵可变的墙,它允许我们在不破坏墙壁的情况下进入建筑物,并给我们重建它的机会。根据拉图尔的理论,门连同铰链等物质作为行动者的潜力,对我们的行为施加一种限制,规定了我们应以一定的速度通过,并且只能从固定的洞口通过。在本次展览“把门打开”中,不止两道门等你打开。当观众把置于空间内部的门打开后,门会被弹簧装置自动回弹(请注意),重返成墙的封闭状态。由此,门的语义在墙与洞之间频闪,观众自己开凿出了观看的空间。皮埃尔·阿尔贝-比罗在《自然的娱乐》中有一首短诗:“敞开的门,我们踏入;紧闭的门,如入虎穴。世界在我的门外脉动。”此刻,借由他的诗句,我们可以说“艺术在我的门内脉动”。
通过与门的游戏,展览将空间构筑成三层意向:第一层是公共空间,画廊的象征;第二层是私密空间,再现了建筑原有的的家宅内部结构;第三层则是隐藏空间,隐现的“居住者缺席”的房间——有一个包含真实前台的“大厅”和两个艺术家房间。借由这三重影,展览唤起了游荡在公共记忆中的危机与我们因而异化的心理生存空间。在展览中,黎佳仪寻找到商品与公共物件中蕴含的诱惑与权力,物欲纵流的商品世界中,“一个假的蝴蝶杀死了一群真的蝴蝶”,真的蚂蚁爬向了假的樱桃。翟宇辉将视觉语言以“景观”的形式更直接的对应到这个世界作为图景性的虚构方式,狭小的空间被巨大的纸箱所进驻,轻便易得的材料与纪念碑式的形象产生碰撞,异化了感官的体验。董龙跃通过对古老生物鲎(马蹄蟹)的戏仿和刻画,反复运用鲎的形状及其变体,指涉其穹顶形状与运动轨迹的双重问题,成为了一种广泛参照的尺度。艺术家们在门内的空间阐述了一个比眼前更广泛的故事,它们的存在使我们面对的俨然已是一次行动纲领,一份解救使命。打开门,纵身一跃。
文|黄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