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赵文华个展

  • 展览时间:2021/03/20 — 2021/05/20743
  • 展览空间:墨非墨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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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华绘画的《大器》之道:时间点燃的幻象


夏可君


绘画的激情来自于灵魂出窍的着迷,被火焰点燃的迷幻,没有此巫术一般的迷幻感,不会有神奇艺术形象的出现。人类最初对于陶器的制作,就来自于对于高热火焰的崇拜与狂喜,对于事物被点燃后不断变形的感知,激发了艺术最为深沉的元素化想象力,这是深入事物内部能量转换的火焰。当代绘画如何重新感知这源初的灼热呢?我们在赵文华教授2020年的新作《大器》系列上,将倾听此古老火焰的天籁之音,将看到那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幻象被再次点燃的光焰。


过于二十年来,赵文华一直在寻找现代人精神的伊甸园或桃花源,以绘画的自由想象力和时空穿越的幻象表现,打开一扇神秘的梦幻之门,让迷失的现代灵魂得以回家,这是其《世纪园》系列的绘画深度。他也同时画过现代都市的迷幻场景,这在《城市影像》、《宽景》与《天桥》等系列作品上,充分表现了现代人迷失在都市无数钢筋水泥又被吸干了灵晕的玻璃镜像的深渊状态,这也是他为何要去描绘那些在天桥上来往的人群,她们被悬浮在半空中,而整个城市空间则处于旋转的幻境中,世界处于不确定的迷蒙与迷梦状态而彻底丧失了存在的根基,现代人已经成为了傀儡或神灵的混杂幽灵物。赵文华以极为富有表现力的笔触与绚烂的色彩,以浮雕式的厚度或者极速的运动感,塑造出人与城混杂的虚影世界,触及了现代人性存在的无根状态与无物状态,而试图寻找一座拯救的“天桥”。


为了克服此非物化的幽灵状态,为人性与世界找到新的连接媒介,在特殊的2020年,赵文华教授回到了之前的一个绘画主题,这是对“陶瓷”的静物画描绘。在这些1999-2000年的作品上,画家把塞尚晚期对静物画立体感以及深度空间的表现,以个人坚实训练的语言传达出来,但带入了画家自己特有的表现性的笔触,看似有着器物的重量感与残剩感,但并非具象写实,而是寻找器物相互并置时的空间错叠的光影变化,还原器物被时间打磨过的黝黯气息以及神秘氛围,赋予陶瓷上的花纹或纹饰以鲜活生动的神态,画家似乎并非仅仅为了描绘某一个器物,而是要还原出或者捕获器物最初出土时那最后的灵光。因此绘画似乎就是让这些古老的器物随着这些花纹一道苏醒,甚至开始活动起来,这些静物画完全打破了传统的视觉与手法,它们似乎被一束束神秘的光所推动,并在阳光的照亮下,开始移动,乃至于化为一片烟云。


赵文华的绘画总是有着一种特有的魔力或即刻幻化的想象力,就是具体的物象与场景通过富有表现力的笔触与空间的幻化,在时空的突转重叠或回旋遮掩中,使之具有一种迷幻的气氛,而这些被时间摧毁的出土器物,也被带入到了新的时空混沌之中,它们在绘画纷乱的色彩及其强烈的对比中,让历史的沧桑获得了新的容颜,获得了新生,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何他要再次回到这个经典的主题上,出奇制胜。


即刻幻化的独特生命感知力与重获生命容颜的表现力,冥冥之中召唤赵文华在2020年这个特殊的年份重新回到这个主题上,继续探讨陶瓷这些古老历史遗传物在当下重获生命力的可能性,并且改变已有“静物画”的静止模式,而使之运动起来,让器物活化起来。


与20年前有着具象形态的绘画不同,这些新作凝缩了过去都市作品上独特的魔幻视角,因此大多看不出是器物的形制,它们似乎被色彩与笔触所混溶,进入了更深的混沌之中,但悖论的是,它们似乎获得了更为神秘的本源,被还原为水火土气的元素,回到了器物最初出生的时刻,或者陶器最初被锻造出来的灼热时刻。


这批新作超越了陶器的形制,让绘画向着两端还原,以便获得感通天地的“桥梁”:一方面是器物的元素性,陶瓷来源于泥土与火焰,在一种高温燃烧中被烧制出来,我们在绘画上再次看到了这灼热的红色烈焰,看到了器物最初锻造之前的精华状态,那最初的元素性状态,还没有成为具体的器物,处于被精炼的化形阶段;另一方面,则是器物的形制被还原到原始陶器的神秘气氛之中,一道道碎片如同火焰被风吹散,绘画深入到了器物神秘的内部,那些后来的图纹也许就来自于最初燃烧时的痉挛,来自于材质能量改变时的抵抗,事物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容颜,这是被绘画重新点燃的神秘容颜。


这也是赵文华一直以来以绘画来探索的元哲学命题:如果现代人已经被虚无魔幻化,但又不可能消除此虚幻,如何还能够穿越此幻象世界,触及生命的破碎,并且通达天道的明媚世界?绘画的回答是通过双重时间性的获取,这既是古代陶器原初被点燃时的神秘之光,也是深入事物元素的循环再生之力,让陶瓷器隐秘的内在容颜被绘画的神奇感知力捕获到。


但只有在“玄之又玄”的灵魂出窍时刻,才可能窥见事物的真相,这就是这些作品为何被画家命名为《大器》之故:因为这些原始的器物绝不仅仅只是日常之用,它们更是神秘祭祀之物,是通灵感神之灵媒,这才是“大器”之为“大物”之故,这乃是《道德经》所言的:“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是恍兮惚兮中的精物与虚像,这些大器之为大物,还要一直保持其恍惚变化的“精-象”形态,才可能是出神的状态,而不落入形式的固化,因为其不可名状而只能“强名”之为:“大”。这无疑也是与艺术家特有的迷幻视觉,或者说与中国艺术“即刻幻化”的想象力相关。


因此绘画的色彩带有一种幽火的气息,有着激烈又沉着的张力,绘画并非去画已经完成静止的器物,而是处于锻造过程中的生成之物,是古老器物的还魂色调,是被时间点燃的火色,它们一直在绘画上燃烧,也点燃我们灵魂的凝视,因此如何的绘画彻底改变了静物画已有的绘画与观照方式。


赵文华教授的绘画,让艺术再次回到了中国文化造物的根源,这就是器即道的哲学,道不离器或器不离道的原理,而道之显现为器,只能是一种恍惚变幻的形态,一种元素性的灵魂震荡状态,艺术家通过具有塑造力的笔触,还原出器物的“生命范型”或“生命形式”,以此捕获中华民族的祖先所倾听到的古老声音,使之在当下再次回响,并且以视觉可见的夺目形式,让历史深处的精灵再次倾吐出灼热的声响,以拯救这个被病魔折磨的世界,给予现代人一种与古老文化的灵根、与天地感通的中介桥梁,如此唤醒了灵魂深处文化记忆的绘画,具有了现代性的救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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