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欢

  • 展览时间:2010/09/12 — 2010/10/15481
  • 展览空间:全摄影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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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一般意义上的理解,“批评家”这个角色是带有一种否定性涵义的。这种性质会将进行写作的艺术评论者放置在与辛勤创作的艺术家对立的地位上,“刻薄”、“愤溉”比“赞美”、“鼓励”的成分相对多。然而,我常常欣喜若狂、心醉神迷地毫不掩饰对某些艺术家——当然主要指其创作——的喜爱,像是有悖于这个角色的坚定性要求。尤其在面对陈农新作“龙桥”的那一刻,我知道,即便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依然会表达喜悦,因为,陈农终于开始自己的叙事了。

    “龙桥”的画面告诉我们一个东方的、当下的、农业的、有根有源的群体,从他们的活动状态、时间片段,我们知道这是赶墟、集市的场景。从人物的“布局”,我们可以想象出很多的关系:血缘关系、姻亲关系、买卖关系,具体一点,也许是同村的、隔壁村子的、妯娌、叔伯兄弟……这些都是中国农业社会中人们发生关联的根本。这样的人物关系在描绘城市生活的作品中,是不那么容易展开的,城市生活就是建构在人与土地、乡土的疏离之上。叙事的趣味恰好在这样的虚拟当中。每一个出现的人物都在此刻被统一到了陈农的色彩当中,没有因交易和收获产生太多的欢颜,也基本没有显现出困顿和疲惫,他们或寒暄或交谈或旁观,平淡得如同琐碎的日子本身。却构成一个美好的画面,近处的水面、水中的鸭鹅、水边的毛竹、远处的田地和泛着霞光的天空,都围绕着人们脚下窄窄的平板桥平缓地伸展着。

    关于这个迷人的幻境,陈农是以四川泸县的桥作为创作的基础,事实上,同时也就确立了一种叙事的元素和审美的方向,他说:“从宋代直到民国都有这样有龙的桥,共170多座。龙桥是最简单平板桥,桥身却饰以精美的龙头圆雕。我选了其中的几座接在一起,人物就是日常集市买卖交易的场景。在画面里,桥、龙、人物、场景在水里的世界很和谐。”

    “龙桥”与陈农此前的“这里”、“黄河”系列在技术层面上基本一致,但变化却是明显、确凿的。相比于过去对宏大历史的描述,“龙桥”无疑是获得了对农业社会、乡间生活的最本质的认识,关于耕种与收获、个体与族群、人与田地河流……

    “龙桥”既有描绘也进行了想象。用镜头讲故事很难,无法交代“然后怎样”以及“然后又怎样”的过程,时间线索的延续与摄影的瞬间成立本身构成直接的矛盾,而个体形象与社会根系之间的交代尤其难以在摄影作品中展开,侧立于桥墩、大多高于桥面的龙的形象及其寓意为叙述提供了一个舞台,我用“叙事”来概括“龙桥”恰恰是惊讶于它的整体、不絮叨,却隐含了大量的人物、可能的故事在其间。

    少少的画面也叙事,但对象来自他的内心,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直接性。讲述的是另外的方向和思考,他的作品运用了很多内在的依据,于是,关于信仰,少少自己表达得清晰而坚定:

    我的图有多种宗教的成分,但这个宗教不是单一的指某种具像的宗教,而指信仰本身。画面呈现多重元素,比如POP拼贴的裸男跟水墨一样的云雾同现,古典建筑与外太空同现。原本纯净的自性与充满欲望的妄性相互重叠,又夹杂了人生中灰色的清高。我感觉人性本身就是矛盾且不定性的,它在不同的空间、时间和环境下将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善恶状态。从原始社会开始,宗教这种意识形态伴随着人类的成长。那时候神高高在上,人卑微而渺小,每个人都心存敬畏,很少有人会胡作非为。人们可以通过各种仪式来表达自己的企求和对罪孽的忏悔,以换取自我心灵的安慰和解脱。可是现在,神死了,这意味着什么都是允许的,所以我们可以胡作非为了,我们可以肆无忌惮了,因为神不存在,人便成了神,人性本身的贪婪及劣性表露无疑。所以我更关注的是信仰本身。这个信仰其实可以是亲情或者某种理想及目的。更多关注的是信仰在现在人生活中的位置。

    这也属于一种蓄意的讲述,它告诉我们作者练就的哲学观念与空间、时间的关系,也描述出生活在当下的作者对生活的洞悉力并且怀抱着对深刻的悲悯心的向往。

    在摄影纷纷逃离叙事的时候,陈农、少少依旧用叙述的方法,却并非简单直接地交代形象诸元素,在我的批评框架中,真正意义上的叙事应该就是这样的——逃离了细腻描绘却能够构成场景、情节、关系以及联想的——创作方法。


--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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