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国9年我开始渴望常识,继而想做关于常识的艺术展览。这是一个为澄清思路而非出新出奇的展览。辛云鹏心目中的好艺术是需要同时满足——作为工具可以改造社会,作为艺术可以警惕作为工具的艺术。出于对他判断力的信心,在展览的筹备过程中,我什么建议也没提,什么观点也没表达,尽管物质上供给寡薄但精神上却全力支持辛云鹏。
辛云鹏是个不上艺术的套儿的艺术家,他有意识地不去纠结各种定义和定位。他作品中有大家都熟悉的意义但只是瞬间闪过、转眼面目全非,剩下的空白观众要么放弃、要么自己构建其它意义,而无论哪种情况都别以为辛云鹏在汇集“胡思乱想”。由此反思我为解读辛云鹏而准备的问题有懒惰之嫌,索性不予提出。但与其做个旁观者,不如趁其不备给他贴些标签。
辛云鹏的常态就是非常态,他有挥之不去的角色意识,精于计算,思维严谨缜密。假设能演好艺术家的就是好艺术家,只要能够避开做审美判断,他会当真地投入。什么是好表演呢?他有很多作品是自拍,“靓仔”、“骗子”,怕观众不留神忘了是在演戏,他要提醒——我不是那个拙劣的演员,我骗你呢!
这次展览前,我曾兴致勃勃在各种场合把辛云鹏的一件新作用手机视频播放器给好多人看。他用一块挂在自家门上的绿布把自己剪进麦当劳的广告片,严丝合缝儿,片中他装模作样地回头查看一次,以确保无疑。最明确的信息是三声模拟枪响对应三个对象,情节后面的结构是数字和方位的吻合。情节当然是假的,虚构却是真的。除非想象力过于匮乏,应该不会有观众搞混。
辛云鹏很在意观众把作品往哪些方面想。他在雕塑系练出来的造型工夫体现在对过程、时机和效果的准确把握,越是无形的控制当然越有效。如果把辛云鹏的作品当测试题,观众可以自我检视一下心智,最基本的常识未必常见。他希望大家看作品时尽量往好处想,巩固或者修补一下思维的常理设置,没必要在艺术里面自己吓唬自己。
周翊
2014年10月假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