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 言
当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全球,携乌托邦基因的“全球化”工程按下了暂停键;当后疫时代复苏的世界尚无明晰目标时,往昔潜伏的宗教、政治、经济、文化冲突依旧撕裂着每一位被裹挟的生命个体。文明壁垒耸立,价值共识难寻,文本化的世界与放大后的地缘景观相互扞格,无法形成互文。
肉身苟且于当下,困境能借梦还魂于AI吗?当新一轮科技危机危及理性书斋,直击个体的神经末梢,我们何以应对?当代艺术以最大化的“政治正确”帮闲社会和政治的话语权力?抑或是演化为资本运营的润滑剂与标准件?再次,退缩为疗愈与心理慰籍的港湾?这是投身艺术事业的当代艺术家们需直面的课题。
三湘四水,惟楚有才。屈子长吟贾生悲叹,书院旧址存而朱子理学荡然,徒留空空圣人陈迹。晚近,曾文正公引江浙斯文、淮扬菜系入湘,尚存零星当下意味,是谓教育助推文化,食谱坐实烟火气息也。湖湘恶水穷山间,走出革命家、文化人无数,开拓的先哲为后学树立起鲜活的样板,前仆后继是湘人不屈从命运的行动哲学。
新时期春风苏醒,西学东渐,一派活泼生动气象。湖南深处内陆,与京畿权贵、江浙文士环境均有差异。这块土壤之上,曾诞生过“磊石画会”、“ O艺术集团”、“野草画会”、“立交桥画会”、“怀化群体”、“湖南美术社创作群体”、“ 湘江实验艺术小组”等多个自发艺术群体,实实在在地活跃着本土的当代艺术的多元生态。
早先,当代艺术的内在逻辑与姿态均源自西方主流艺术史的权力话语,后殖民成为显学后,中心叙事模式坍塌,更多元的文化形态以文化游牧的方式改写或解构中心。是故,世界得以还原为多极,在地性的文化生态绝不是西方中心的边缘注解,艺术家的个体发言亦可成为独立的“中心舞台”。
湘水北去,母亲江河之畔,铜官古镇因唐代长沙窑名播四海。集体主义时代,众多窑厂烟囱林立,产品远惠城乡。待体制转型,古镇再度改造为地方文化名片,名匠、艺术家再聚首时,历史悠久的古镇商业与文化春意盎然。
此番,三十余位不同代际的湖湘艺术家于“渡美术馆”内开启当代雅集,呈“八五”至今的各位艺术家的创作实绩,以自由精神和批判思维回应丰富且无序的现实。我们不曾忘记滋养我们的土地上勇猛的先行者,近年,无常病痛带走了几位艺术界敬爱的同道师长:刘采先生从“新形象”到飘逸的文人情怀,独立意志永刻在湖湘文化名录之上;马建成先生本是零艺术集团的重要组织者,他以最大的热情编撰湖南艺术的口述历史,其功在千秋,恩泽后学。还有刘波仑先生等,逝者如斯,艺术长存。仅以此展对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几代湖南艺术家们以其野蛮生长的精神状态与文化自信,以个体化的方式解构徒剩下光鲜资本和空泛形式的当代艺术僵化话语,其勇可嘉,其艺可鉴。
我们知道,时代与个体的困境依旧,我们以艺术的名义实验表达的多元化与可能性,负重前行,是为序。
文/刘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