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有缉熙欣然宣布将于12月6日推出“何处是唐山”群展。本次展览由独立学者、策展人姚斯青策划,从青年艺术家刘毅、姚清妹、杨圆圆的影像作品中抽绎出她们对异乡与故乡议题的共同关注,以回应在当下文化语境中的离散现象。这三位风格迥异的艺术家恰好都有旅居海外的体验,也基于这种穿梭和往返,发起了各自细腻的观察、思考和艺术表达,正好能从不同的角度呈现在唐山与异乡之间亦远亦近的丰富层次和隐秘心绪。为了挖掘这一议题的纵深感,展览将以上下两期的结构展映同一位艺术家的不同作品,上期名为“笑问客从何处来”(展期:2024年12月6日至2025年1月10日),下期名为“此心安处是吾乡”(展期:2025年1月11日至2025年2月28日),在6号开幕当天晚上8时,学有缉熙亦将举办由姚斯青主持、名为“江畔夜话:影像、记忆与体感”的对谈,特邀两位广州本地的艺术家秦晋、朱湘为嘉宾,与刘毅共同探讨影像艺术的文化生产。
展览名为“何处是唐山”,此处的“唐山”并非指河北省唐山市,而是取自于过去移居海外的华人初次见面时常用的问候语,如李小龙主演的影片《唐山大兄》的用法一样。唐山、唐人。都是久居海外后闻得乡音、方言,遇见同族时的互相珍重。当然,这种问候在彼时也有着实际的功用,因为到了一片陌生的土地谋生,就更需要通过相近的籍贯和方言来拉近关系、缔造新的人际网络。换言之,在“唐山”、“唐人”这类文雅的修辞下,总是存在着一个眼下的此地/他乡和一个遥远的来处/归处。这两个位置之间的距离固然是物理性的,但总可以用语言、文化、习俗、回忆以及它们所唤起的情感来折叠河山,缝合为一体多面的世界。换言之,在唐山与异域之间,也存在着一个特定的精神结构和心理空间,不同的思想观念在此相互激发,落下不同的视觉物证,并衍生出更加具有混杂性的社会群体形态。我们并不需要以刻板的线性进步论视角来看待这些流动性和变化,有时对“唐山”的乡愁和思恋也导致了一些文化遗存,流风遗韵被保留在了他乡的时间轴。它们将提醒我们,流散的人群和他们的混声交融,不仅是今天加速全球化和数字游牧的景观之一,也是已存在了许久的历史现象。中华文明有过数次迁徙和自我更新,从北至南、从中州至南海之滨。到了大航海时代的近世,“何处是唐山”的问候,已不再是在南方对中原郡望的一种回溯,而是夹杂着由江河入海、远渡重洋的咸腥气息,夹杂着与异域文明发生碰撞的强烈冲动,以及探索未知的勇气和期待,这与安土重迁、礼法井然的农业社会传统,显然是迥异的精神气质,并且还有待继续生发。历史学往往强调要发现褶皱和低沉的拗音,亦即是发现在主流叙述下被遮掩和压抑的潜流、能够和当下相互映射的成分,而当代艺术往往以新的想象力来做启迪;因此,这两者的链接或许可以更直观地呈现一种蕴藏在过去中的未来性。而这也就是我们今天可以在珠江畔继续发此一问的缘由。
展览上期名为“笑问客从何处来”,取自唐代贺知章的名诗,轻盈幽默地写出了归乡后被错认为异乡客的唏嘘之感。在那时的时空概念中,由长安至萧山的路程不仅漫长且风土殊异,从另一个更加现代学术的角度看,这首诗也可以被视为跨文化体验之后必须经历的主体性重构,有某种即不完全属于此地也不完全属于彼方的身份焦虑暗藏于对孩童笑问的反应中,存在于对“何处是唐山”的叩问中。刘毅的作品《白水郎》通过巧妙地聚焦于随处漂泊、居于船舶的疍民群体,指出这种身份焦虑如今随着更加广泛且孤独的都市漂流而普遍化。姚清妹的作品《跳吧!跳吧!布鲁斯·玲》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肢体表演,通过对华人文化偶像李小龙的戏仿和动作编排,并将之放置在竹林与青铜鼎这样的传统文化表征物之前进行,敏锐地建构出了“布鲁斯·玲”与其耳濡目染的文化语境之间充满张力的关系。杨圆圆的《中国城轶事》则与她近期上映的长片《女人世界》有异曲同工之妙,持续讲述华人聚居地在异文化中经受“凝视”并进行“反凝视”的努力。
文/姚斯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