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览序言
《叔叔的画》
叔叔没有孩子。小的时候,他生过一场重病,留下了严重的残疾,人生中许多原本理所应当的美好,从此也便错过了。
叔叔做了许多年的工人。工厂倒闭后,他摆过地摊,守过仓库,开过残疾人车,有一次为了避让路人翻了车,眼睛旁缝了许多针。“万幸”, 他说,“还看得见”。
叔叔的笑容,充盈了我的童年。他很爱给我照相,也时常骑车载着我出去兜风,有一次打气的时候车爆了胎。“没事”,他说,“没伤着就好”。
后来,叔叔成了家。婶婶做菜很好吃,又多了一个人疼我。那天,奶奶开了瓶父亲用第一笔工资买的茅台,闻着老香了,我没有喝,那晚的月亮特别圆。
叔叔每周都会穿过半个金陵城去探望爷爷奶奶,这样的关照持续了很多年。有时我也在,就会坐着他的残疾人车去玄武湖边玩。我的座是倒着的,背对着他,迎向他身后匆匆赶路的行人,特别拉风。
后来,爷爷病了,医生把我俩喊到病房外说,不大行了,得有个准备。我看向叔叔,才第一次在他的眼底望见了悲伤。
再后来,奶奶也走了,叔叔才开始学画。他说,儿时的喜欢,老了终于可以学起来了。他深爱着作画,哪怕年纪大了,握笔的时候会没了力气,哪怕一切都要从零学起。
其实叔叔的手很巧。父母结婚时的家具都是他亲手打的,一用就是几十年。我时常想,如果他当年没有生过那场重病,没有因为残疾错过人生的各种可能,没有时常被困在生活的窘迫里。
人生哪来的如果,我一定是想多了。
叔叔说,想努力把画画得更好,在绘画中看到自己的日益精进。
我懂,每一福画,都是他找回的自己,都如同他的孩子。我,也是。
怡静
202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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