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理的差序 Orderly Heterogeneity

前 言

“企理”，是邹彦希提出来的，代表一种她的干净整齐秩序；而“差序”则是我提出来的，从费孝通那借来形容邹彦希作品中，以自我中心向外扩散的系统圈层，及中心处发生的维度差异构成的差异秩序。相比于过往的艺术手法，邹彦希认为当代艺术的行为、装置能更直接地关于“体验”本身，提供更贴切的知觉转译。她似乎在尝试在诸多日常之中，具体地锚定“存在”及其意义，也因此她的创作大多和方向、辖域和身体相关。在我看来，邹彦希的创作开始于对时间或空间的辖域（territory）勾勒，然后以“我”为中心向外扩散，如一种差序格局般的水平辐射。一旦中心被确定，她会根据实在的物体在形状上的主观筛选或改造，建立一种从炽烈而复杂情感到冰冷形式的降维链接；再通过有形的放置或无形的象征，机械而“企理”地遍布在整片辖域之中。但是，越逼近邹彦希作品的中心，我们越能感受到形式被还原到最初情感的维度差，因此感受到一种短暂而猛烈的情感转化和外溢。而这，就是邹彦希创作中在差序上的垂直漫射。如《企企理理》中，整个植物群被用了一种“企理”的管理方式构成她从中心漫射的场域，在局部中的每一种植物在其自身也被同样的方法赋予了结构性的“差序”。当植物因其自身的形状唤起了邹彦希的情感时，它们也有了差别化的“亲疏”对待，进而强化了“差序”的表达。她试图通过“装饰”使它们自己从“种群”区分开。因此，她通过外力赋予形式强迫植物直面其自身的独特性，让它成为一个独特的她，借以回应“存在”的个体性差异，并让作品成为独立于艺术家自身的“有机体”。有的成为了被“纤腰”的玉簪，有的成为了“无法逃避”的含羞草，“飞跃悬崖”的青苹果竹芋等等。在她看来，“存在”的独特不仅仅只有美好，也有痛苦，只有面对过才能称之为“我”。在这瞬间的情感连接中，形式被还原成情感。正如艺术家黄子乐所说，“她的感性就像是一团火，理性的‘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最终作品其实呈现的是火穿透纸的瞬间”。这也是其创作中最为迷人的奇观，我愿称之为从物质到情感的“反向坍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