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霅访碑记-金心明湖州金石拓片题画展

  • 展览时间:2024/06/04 — 2024/06/12346
  • 展览空间:雁庐艺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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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文/刘墨

 

自1030年代开始,欧阳修就在不断地收集朋友寄赠的来自各地的各种碑刻拓片,20年后,他已经收到了1000多件拓片,并为其中的400多件撰写了跋尾。后来,他的儿子欧阳棐将这些始于周、止于唐、五代的拓片及其跋尾进行了编排,名为《集古录跋尾》,共10卷——欧阳修是第一个将金石拓片进行整理、著录、研究并欣赏的人。

欧阳修不仅开创了新一代的文风,同时,他卓越的古物收藏与鉴赏也是宋代古器物收藏的最重要成果之一。他在《集古录目序》中有这样的文字:

汤盘,孔鼎,岐阳之鼓,岱山、邹峄、会稽之刻石,与夫汉魏已来圣君贤士,桓碑、彝器、铭诗、序记,下至古文、籀篆、分隶,诸家之字书,皆三代以来至宝,怪奇伟丽、工妙可喜之物。其去人不远,其取之无祸,然而风霜兵火,湮沦磨灭,散弃于山崖墟莽之间,未尝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仅得其一二,而不能使其聚也。

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专而嗜古,凡世人之所贪者,皆无欲于其间,故得一其所好于斯。好之已笃,则力虽未足,犹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以来,下更秦汉、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泽、穷崖绝谷、荒林破冢,神仙鬼物,诡怪所传,莫不皆有,以为《集古录》。以谓传写失真,故因其石本,轴而藏之。有卷帙次第,而无时世之先后,盖其取多而未已,故随其所得而录之。又以谓聚多而终必散,乃撮其大要,别为录目,因并载夫可与史传正其阙谬者,以传后学,庶益于多闻。

可以说,欧阳修的这一段序言,是后人重视金石拓本的纲领性宣言。

欧阳修之后,又不能不提到赵明诚的《金石录》。

《金石录》汇集了赵明诚与李清照夫妇二人所藏三代至隋、唐、五代的两千种金石拓本,分为目录十卷、辨证二十卷以及跋502篇。李清照在丈夫赵明诚死后重读《金石录》时,又写下一篇极其感人的《金石录后序》,从中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人在收集金石拓片时的快乐与哀愁。

自从北宋以后,金石学的发展越来越丰富,今人容媛在1935年编成的十卷《金石书录目》,收书范围为南朝梁一直到近代,共得977种著录书,清至近现代,则占有906种之多。

在18世纪,以黄易为代表的访碑、拓碑以及著录、考证,成为风靡当时的一种显学。许多杰出的学者都加入了这一阵营中来,不仅牵涉到蕴藏于古代金石中的文献信息,也关乎拓取的行为;既体现了新发现的古物之意义,也凸显了拓本的艺术价值;至于发现地的复原与保护,访碑活动的学术化与日常化,针对金石拓本的学术研究与对话,以及题跋、钩摹、刊印等方面的文化衍生,更是让乾喜以来的访碑活动显得无比丰富,甚至成为一种“时尚”。在当时的学术圈里,如果一位文人对金石文字没有辨识与利用能力,不仅等于没有掌握与其他文人学者进行沟通的密码,也无法参与到学术对话乃至时尚话题之中。

翁方纲曾经这样总结:“金石虽其夙癖,而大致归于二条:一则有关考据者,一则有益书法者。”与他同时代的钱大昕也说:“自宋以来,谈金石刻者有两家:或考稽史传,证事迹之异同;或研讨书法,辨源流之升降。”这些看法都足以证明,无论是证经补史,还是裨益书学,金石遗文都是学者们无法漠视的新资源。

前人所倡导之金石学研究,大抵不离三个方面:一曰借金石考订经史小学;一曰借金石辑佚文章,补典籍之缺佚;一曰兼赅书画雕刻为艺术提供新的史料。所以金石学除了有助于经史的校订之外,还对书法以及绘画有了重大的影响。比如黄宾虹的“道咸画学中兴说”,就是因为道光、咸丰年间金石学的发达,无形之中也促进了绘画的发展。

截至目前,中国大地上究竟有多少石刻散落于各处,似乎无法说明。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域的变迁以及城镇的扩展,许许多多石刻也在被遗忘甚至在毁坏之中,正如欧阳修当初所慨叹的那样,世人根本不关心石刻,石刻也就孤零零地在风吹日晒中任其湮灭,直到丢失或被毁。

然而,通过对以往石刻的搜集与整理,它们不仅变得具有很高的价值,而且在文化的本质和审美的观念方面,与当代人也有极为重要的联系,因为它不仅仅提供了书本之外的历史证据,而且提供了“雅品味”,就像18世纪英格兰上流社会在收集与研究古董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有教养的品味”。

正如有学者认定中国文化传统极其重视历史及其遗迹一样,当下仍然有一些怀抱着尚古之心的文士,对此孜孜不倦地进行着收集与整理。

此次结集出版的《苕霅访碑记》,正是在此精神的感召之下而形成的新结果。

众所周知,苕溪为浙江八大水系之一,有东、西两源,分别被称为东苕溪和西苕溪——东苕溪源出天目山之南,向东流经杭州临安、余杭,再往北过德清经湖州入太湖;西苕溪有两源,一出自狮子山,一出自龙王山,两源往北,在安吉蒋家塘汇合,始称西苕溪。又往东经长兴县至湖州府城中,与东苕溪会合后注入太湖。其在安吉段,又称梅溪,流经湖州府德清县叫做余不溪,长兴以下称龙溪,与东苕溪汇合后则称“霅溪”。

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一说得极为清楚:“今自天目山之阴,经孝丰、安吉至府西,汇流为塔渚汇。又绕城北至毗山下者,郡人谓之苕溪。其自天目山之阳,经钱塘、德清至府南入城,汇流为江渚汇,又东北会于苕溪者,郡人谓之余不溪,又谓之霅溪。其实即东西二苕溪也。苕溪之正流,从大钱湖口注于太湖。支流则为横泾港,由小梅湖口以入太湖。而分流东出者,则曰运河。”

这是《苕霅访碑记》“苕霅”二字的来历。

湖州自古就为人文荟萃之地,历史文化遗迹极多,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堪称是中国文化史上重要的遗迹。早在唐代,顾况就在《湖州刺史厅壁记》中写道:“汉唐以来,簪冠之胜,敌天下三分之一”——颜真卿、陆羽、皎然、苏轼、张先、米芾、赵孟頫、钱选、吴昌硕、庞元济、沈尹默等人,都与湖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细心寻找,也不难发现他们留下的遗迹。

仅以金石碑刻而言,在容媛的《金石书录目》中,就有周学濬《湖州金石略》十卷、《长兴碑碣》二卷、汪日桢《乌程金石》一卷、董斯张《吴兴金石征》一卷等等。

如今,《苕霅访碑记》则是以现代视角整理、收集、研究遍布于湖州的古物碑刻,金心明先生精书画而喜文史,所以每张拓片,都是经过了细密的考证,又将书画题跋二者结合在一起,无疑是别开生面的事情,我们也乐于见其成果,并祝愿他有更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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