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乱炖/我们仨的菜
李强曾多次发信息给我，说是否可以把一些平时印坏的版画寄他，他想在“废画”上书法。那时正值酷暑，他又一次絮叨。我终于不耐烦了，把画室各角落搜了一遍，大大小小竟也有一百多张不完整但没舍得扔掉的废纸，快件寄往北京。至于李强如何知道我平时有留下“废画”的习惯，也没有问他。大约半年后，他来电话说已经完成了一半涂鸦，是不是再寄给广东的蒋悦？这个主意太棒了！因为一手拿着手机，我当时虽充满万分同意之心，也只能举单手赞同。因为我们三人都是从北大荒走出的艺人，而且蒋悦长我9岁，亦师亦友，才华横溢，如果添加其艺术，多了幽默与调侃，这批“不是画的画”无疑上了档次。片刻，李强又来电话，说：老蒋不同意!我问蒋悦：何故？他答：怎么画呀？你们俩把这些东西都折腾了一遍，我动手，弄坏了咋办？坏了才好呢！您最好把它们弄的不像画，没有画的模样最好。我真诚而急切的请求。当我第一次看到蒋老师发来的几幅图片，高兴得几乎冒出鼻涕泡。他的画笔竟如此神助，无边无际，漫不经心，胡思乱想，充满幽默与情趣。比如他无视我的原图，把一堆乱线改为一个人的头发；亦可以颠倒李强的书法，将之转化为画面符号，突兀地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美女；他还搞个人崇拜，不时把自己画在某个角落，木讷或偷偷色迷迷地看着我们。说实话，我真的佩服他。后来，收到原作后，为了压抑他俩的张力，我又涂又抹了一遍，消解画面的完整性。摄影家向冰先生看到我在朋友圈晒的一组画，跟帖道：“东北乱炖”。东北乱炖，是东北人的家常菜，在物质贫乏的年代，人们把许多本不相干的菜和剩菜放在一个锅里，加点五花肉之类一起煮。寒冷的冬天，窗外雪花纷飞，室内热气腾腾，一锅乱炖馨香而可口，营养而热情，它携手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万般诉求一并裹挟，快慰众生。向冰先生又发来微信说：我理解，作为记录你们最温暖的记忆符号之一，“乱炖”的图像表达，显然更真实、精准、可靠。不同图素建立起来的一种后符号图像意义上的情感追寻，又以丰富的思想和艺术探究，从心理上顺理成章地认知自身，引发起我对这些作品感同身受般的辩证思考空间。看似“日常生活”化的“东北乱炖”，在有滋有味的时尚与新鲜之间，建构着你们内心的纯化、同质、真实。图片不是图像，换句话说，画作也未必就会成为图像。图像一直葆有它的特质并于文本组构在一起，在描述、叙事、隐喻、再现的形式安排和特性之中，让我们直接听到图像的声音。或许，所有的图像传播媒介都是混合的，所有再现图像都是异质的。故而，我们所认识的“东北乱炖”图像意义，不在于它有，而在于传播效果的体现，在于受众对图像的诠释。从“杰作”到“东北乱炖”，一切的发生，皆有可能。向冰的这些话，可以诠释我们三人的“乱炖”之意。画了几十年画，以往我们会为展览画、为评委画、为职称画、为画廊画......而今，终于随了心愿，纵横涂抹，为了愉悦与心性。我喜欢这批涂鸦。谢谢李强吾兄的策划!谢谢亦师亦友的老蒋精彩的水墨舞蹈！谢谢这个色彩缤纷的时下，三三见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