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神阿睹 丹青写照
宋文京
著名摄影家李学亮先生的这组翰墨光影照是他在2009至2010年一年间拍摄的，选取了岛城老中青30位书画艺术名家，拍摄他们的肖像和生活照，十数年后，我们目睹回顾这些照片，感概系之，世事变幻，白云苍狗，照片中的人物整体勾勒出了青岛的翰墨丹青画卷。学亮兄曾在画册的后记中写道：“多年从事新闻采访工作的经验给了我很大帮助，拍摄大多都是在欢声笑语中进行，在愉快的交谈中拍取了书画大家丰富的内心世界，留下了典型的瞬间。后来，《翰墨光影》书样与书画大家见面时，总能听到‘这就是某某’的话语。”可以说，用拍摄大家卡尔·布勒松的说法，他抓取了“决定性瞬间。”拍出了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这一个。”拜观学亮兄镜头中这30位书画名家的影像，有三个关键词汇浮上心头，那就是：怀念，神采，细节。
一曰怀念。翻开大画册目录页，30位书画家的名字映入眼帘，但我们突然发现，有11位艺术家已经进入了历史，冯凭、张杰三、蔡省庐、崔子范、高小岩、苏伯群、张镇照、晏文正、周永家、刘栋伦、陈锡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高龄离世，有四五位百岁以上的老人，多数是八九十岁辞世。学亮兄做了一个艺术肖像的“抢救”工作，他的创作初心即源于发现2009年92岁的艺术大师张朋先生因病离开竟少见其晚年瞬间的照片，痛惜之余，感到了责任。这些老人的音容笑貌，被他的镜头，定格于岛城的艺术史上，给了我们怀念的依凭之据，功德无量。也因此，学亮兄的这组照片也具有了珍贵的影像文献价值。
二曰神采。学亮兄在抓取“典型的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一瞬间中是做足了功课，同时又以摄影家的敏锐和快捷凝于一刹那。刘勰在《文心雕龙》中云：“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凝虑与动容，在艺术家的神采与光影的碰撞中闪现。古代的书法理论者讲“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古代的绘画学者讲绘事“六法”中的前两法为“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其实，神采与气韵，恰是艺术家肖像中性格和生命力。这30位艺术家，或谦谦君子，或蔼蔼长者，或中年汉子，或青年俊彦，却各有神气。他们性格不一，相貌各异，但精气神都恰在不经意中，学亮兄捕捉到了惊鸿照影的神采和气韵，做到了形神兼备的传神阿堵，如丹青写照。
三曰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学亮兄在另一本摄影集《街里》的导读中写道：“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家长里短说与我听，也愿意把埋伏在心底的秘密分享给我。因此，我在细节的挖掘式叙述里，让图片的画面感拥有了更多的温暖和故事性。”细节，还是细节，对艺术至关宝贵。特别是艺术家与家人和朋友在一起时，非常放松，学亮兄邂逅这一场景，拍摄大量的书画家与老伴、子女、朋友、弟子在一起的生活关系，关系之中见真情，细节之中有乾坤。王安石讲：“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精神恰恰藏在芋头、书本、京剧、古董、陈设、空间、对视等等看起来毫不相干的细节中。因此才能达到康有为形容魏碑十美中的骨气洞达，血肉丰美，是丰满的人物表现。
顺带说个意思，学亮兄作为新闻工作者在选取被拍摄对象时带有一定的新闻性、纪实性和偶发性，其实岛城还有一些艺术家在彼时彼地因为各种缘由未能进入镜头，比如常居外地青岛籍艺术家的杜大恺、姜宝林、赵建成、隋建国、李秀琴、陈坚，青岛书画家刘文泉、徐立忠、乔法珍、窦世魁、项维仁、张白波、邱振亮、贺中祥、高东方，相信不日，学亮兄也还会延续这个拍摄专题。
同样是书画家的杨在茂主席在《翰墨光影》的序言中指出：“绘画、文字、摄影，这些艺术是相通的。《翰墨光影》用艺术的神韵、忠实的镜头，带给我们美好的视觉享受和积极向上的力量。”
信然，也祝福艺术性和真实性也如影随形一直萦绕在学亮兄镜头之中，闪耀出生活和生命的光芒。
2023年12月12日
宋文京
青岛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青岛画院理论部主任
一级美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