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usilli Pot 「娜娜」 展览文章
之所以给展览命名为“Les Femmes Formidables”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Formiable这个形容词,在英语中意为“可怕的,难以对付的;而在法语中却意为”了不起的,妙极了的”。英语和法语的单词有着近30%的相似率,法国人戏称它们为“faux amis”,因为尽管单词看上去一样,但很多意思却相差甚远。
颜秉倩(以下简称颜)相比早些年的作品,现在风格上更为明朗,用色浓郁,笔触细腻。她的画里总有很多身体,与几世纪前“被裹上神性”的裸体画不同,它们无关情色,而成为了一种普遍存在的、用来表达情绪张力的具体象征。颜认为身体的内容存在某种不确定和无法用理智加以理解的东西:她画里的人物,性别没有被过分强调,没有了头发,鼻子都被浅浅带过,“表达情绪上面,这些是多余的”她这么说道。
纠缠的肉体、静坐在板凳上、抱着婴孩又或是高举着双腿,无论哪种姿势下的身体他们都有种松弛近乎于发呆的神情,是人回到了人的本质、渴望欲望和爱的一种不隐藏,也是少年们在懵懵懂懂时期的不知天高地厚。文学中有种“全知观点”,它是超越文学中的角色,像镜子一样完全客观的呈现。亚里士多德说“女人之所为女人,是因为缺乏了某些品质。”当然在如今平等民主的思潮感染之下,这句话已然经不起推敲,但不乏是还有大多数的人在审视女性艺术家的绘画时依旧会带着偏见,“她必须具有这种神秘的、受到威胁的实在,即所谓的女性气质”。颜并未站在女性视角去绘画,而是以这种全知观点来表现了女性有强大力量随即带来的癫狂和男性也会受伤的脆弱感。
看王庭艺(以下简称Roxanne)的作品,你能体会到一种潜伏在日常中的矛盾与神秘。
Roxanne审视她的生活,再将那些片段式的记忆内容拼贴到画布上让它们成为线索。并排的两张大画里视觉直接注意到的是成行的首饰,首饰对于它的主人来说是非常私人的物件,它感受过主人的体温,残留着主人的味道,每天在被脱卸中发出的声音也是独一无二;这些是无论随着时间如何更迭,都能瞬间把作者拉回记忆的触发点。被首饰环绕着的一边是神经元,另一边是蝴蝶和贝类的变异体,它们是被首饰“保护”之下更柔软的自己。用色的两极化,或是从深色擦到浅色的删减手法都是她内心的一种情绪拉扯,于是在一张张被完成的作品里,她过完了白天和黑夜。
另外,Roxanne一直觉得关于过去现在未来的联结很重要,所以她的作品很注重时间的概念,她认为记忆会被存档,再被拿出来后它就是一个新鲜的过去,这和《黑镜》中“SanJunipero”里的理想化未来观念很吻合——记忆可以不再依附在人脑内,由外部仪器操控,每周有5小时的激活时间可以自由地回到过去任何一个时间段。我们之所以开始绘画,也是为了留存记忆,从古老的二维到现今的多维,记忆也从单薄的线条变得有了形状、色彩,有了声音甚至有了体感,愈渐丰满。女性的器官被Roxanne拆分并具体成身体躯干,它们都以像大脑般对称的形式出现,像是一批成熟的抽象图案在用它的加密语言自述,这些符号化的图像与她另一部分的内容极为反差,是她内心queerness的一种自然显现。和上个世纪美国那些专注于画人像来表达一种情绪氛围感的画家们相比,Roxanne的内容又不仅在人,而是那些所有让她不想去忘记的客体,但在她左右脑的跳跃处理中,这些内容被蒙上了薄薄的私密性,与画外观看者之间的联结就剩下很单纯直白的情绪共鸣了。用她自己的定义来讲,她画面中的情绪(氛围)是一种“忆往昔”和“心理上的失落感”。
总有大批精彩女性出现在生命里的各个时期,有着以孤己去抗衡集体的英雄气,坚定地剥去长久以来的严厉约束,她们把fauxamis表现得极致,是感性之下顺着缝隙透出的微光,也是理性碰撞迸发的猩红火焰,难以对付的是她们,了不起的更是她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