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园”面又一“境”
王法
“园”是无声的诗，立体的画。
“园”字浓缩了中国传统文人对理想生活的念想，而画家绘“园”则是通过个性化的笔墨语言将自然之“境”幻化为画面之“境”，“园”虽由人作，但“境”宛若天开。“园”＆“境”的字面组合既暗含着对传统绘画经典价值观的追求，也彰显着对高纯度和高辨识度技术语言的再审视、再塑造、再出发，并试图努力去诠释出不一样的“风景”。
面对实景进行写生创作，它就像空气和水一样，是中国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是历代画家彰显笔墨主张的理想阵地。近两年，周京新老师身体力行带领着刘毅、徐钢、梁雨和单鼎凯等人以“写生就是创作”为宗旨，通过对自然之境深入细致地研究，不断深入探索笔墨与实景之间的差异与关联，以各自的笔墨主张体悟自然，呈现自然万物的意趣。同时，又在格物中突破传统边界，别开生面，再造新境，把“对景造意，与物传神”的边界再拓展开去。“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园林是缩微的山水，不同时间、光影的变化，视角的变换都可能产生不同的观感，在不断地与景物与自我的对话中，在大幅度的取舍和变异中，某个形象会被凸显出来，让人耳目一新。周老师这次展出的《愚园》系列，就是对着同一处园林景观，反复从不同角度和构思去表现，某个细节可以是陪衬，亦可以是主角，如同檐头的草，可以是亭子的衬景，亦可以高出天际，成为独立而有个性的存在；树的摇曳，可以产生摇摄镜头下风的速度感，这都是在反复凝视中捕捉的瞬间灵感，是画家的生命生活体验与眼前景物的碰撞与呼应，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笔墨语言既是周老师带领他的团队对水墨写生的创新生发，体现了“金陵风骨·其命惟新”的时代理念，也是周老师及其团队在法度中追求自由表达，用水墨笔意诠释自我价值观的探索。
周老师说：“书画同源，写是笔墨最有活力最有价值的高贵基因，笔墨必须具有四大特性：写性、工性、天性、我性。”这次展览，我们可以看出参展画家在笔墨中表现出的真性情：刘毅平和冲淡的笔墨时有平中见奇、朴中见色的韵致，他把栖霞山那种苍茫的佛性画出来了，弱化线形和皴法，笔下所有的景象好像风化似的厚实；徐钢的山水有一种内在的深远，在方寸之间营造出奇绝雄浑或温婉平缓的微妙墨色变化，将皴法语言面型化，考究的“金角银边”，使得画面的视觉观看极具现代感；梁雨强化线形的同时塑造出一种有意味的、独特的形象感，在笔意的挺峻和水墨的氤氲中构建他眼中的园境，萧瑟中带着尘封的、诡异的感觉；单鼎凯以五色之墨塑形造境，在写实与变形之间找到独特的笔墨表达，通过墨迹的积累构建出虚实关系，将寻常景致笼罩在“光”的映衬下，普通的景色画出不普通的韵味。当写意的翅膀张开了，画里所有的景物都兴起了一股贯通一起的气象，观者目光所及，能感悟到或如公孙大娘舞剑器的大开大合，或如王右军翩若惊鸿、宛如游龙的书写韵律，画被提升到了写的境界，是一种由“技”向“道”的升华。笔墨法度是相对的、灵活的、宽厚的，是可以超越和创新的。打破过去的自我，放弃所谓的优势，以及由优势而形成的习惯、经验和习气，实践经典笔墨语言当中无限的可能性。这是一种独特的、奇妙的、令人兴奋的探险。
周老师引领的“园·境——2023风景写生作品展”参展画家践行“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创作规律，最终呈现于二维平面的形象取决于画家的主观参与程度以及和物象之间的合理转换，透过画作，我们可以看到他们在构建画面水墨和秩序时的个性表达，他们用纯粹的笔墨构建了属于自己独特的自由世界。
让我们且欣赏且品味，自由解读，透过“园•境”看到艺境。艺无止境，所以惟新是举。这也许是此次展览的真正意义。
作者系江苏省美术馆书记、馆长
南通市美术家协会主席
2023年9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