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你亲手点燃的 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在开始之前,请先允许我讲一个故事。
故事是在六万年前的一天,那时的空气还没有现在这般炎热,在欧亚大陆与非洲大陆交接处的一个洞穴里。当时也许是一场盛大的仪式需要,也许只是在躲避严寒或猛兽时的百无聊赖,一根已经烧红的树枝被从炭火中拾起,开始在石头上挥舞划动。总之这里的洞壁之上被留下了一些红色、黑色的印记。后来,另一群人来到了这里,他们看到了这些痕迹,于是这些人指着那一抹红色欣喜地向世界宣布:“我们发现了最早的画!”
是的,这些“画”比阿尔塔米拉的那头受伤的野牛更加古老,且更容易被人忽略。因为它们有的只是一抹赭石——字面意义上的一抹赭石。而“创作”它们的“人”甚至都不是现代语境下的“人类”,——尼安德特人——一个已经灭绝的、货真价实的“异族”。
有趣的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把这些痕迹(形状或符号)称呼为“画”。
它,现在是“艺术”了。
感谢这些生活在公元前60000年前的艺术家们,这件来自旧石器时代的礼物让已经经历了现代、后现代的我们再一次拓宽了艺术的边界,强迫着我们再一次思考什么是“绘画”?可以是一道无意留下的痕迹吗?那可以只是一个动作吗?可以不由“我”这个个体来完成吗?必须要完成吗?可以……不是“人类”吗?
当看到这件《红磷》时,总让我想起那个深邃幽暗的山洞。
时间来到2007年,此时的王光乐为“绘画痕迹说”所着迷。他在180×180的土红色平面上密布着的其实是一层粗糙的红磷。当火柴划过磷皮,红磷的摩擦声伴随火花在木头与画布之间闪烁,中间也许还会听到有人发出“wow”的一声惊叹。随之火柴划出平面,点燃的情绪同火光一起熄灭,只有手中焦黑的木棒与空气里出现的硫磺味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一场行为。画布上产生的痕迹则为这场行为添上“艺术”的注脚。
这次是《红磷》的第一个空间项目,在此之前这件未完成的作品一直被挂在王光乐的画室里,当有人问起“这是什么?”后,他得到了一根火柴,而剩下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一如60000年前的那位手持烧红木棍的艺术家,所有的行为都似乎有本能的冲动,此时参与者也不再追问这是什么了。他们已经经历了一场纯然的感性活动,包含了物理加感官的体验内应成的经验。
至此《红磷》与阿代尔斯洞穴中的那抹赭石一样,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幅画——一副未完成的画。
故事发展到这里绘画中所谓的抽象与写实也已经不再重要,也可能他们本就没有区别,又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抽象。一切都是写实的。从直立人挥舞木炭的朴素涂鸦,到文人画的切身自觉,再到《红磷》前电光火石的一瞬,所有这些都是客观实在。
“艺术的含义”发生在艺术之后。而在这次的项目中《红磷》所在的这个空间便是体验和思考艺术这个“无果之花”的空间。“花”是什么?“果”在哪里?“思”向何处?
总之,来吧!请亲手拾起那根小小的木棍吧!剩下的,自然而然就会发生。
注:“不是你亲手点燃的 那就不能叫做火焰” 摘自 俞心樵《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胡海峰 /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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