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性与神性的艺术
——读岛子的画
文/荣剑
“诗便是对神性尺度的采纳”,这是海德格尔对诗的基本定义,亦可视为岛子对艺术的基本态度。在荷尔德林的诗中,海尔格尔体会最深的是,诗性的本质是朗照,通过明澈的明朗者,把事物“开启”出来,照亮人类的心灵,使得人类的心情对田野、城镇、家园的真谛洞开,让幽暗的深渊张开而得到澄明。若没有诗性的澄明,深渊又会是什么呢?因此,诗性是神性的直接启示,如柏拉图所说,它内在饱含的虔诚与圣洁,是给神的待遇。岛子是中国的荷尔德林?亦或是从屈原、李白、苏轼以来的诗的传人?他的诗自诞生以来,无时无刻不是充满着人性中最深邃的思索,交织着对大地的情怀,对母亲的思恋,对黑暗的咀咒,对生命永恒的赞美——这是神性赋予诗人的责任,是明朗者的担当,是真理世界的澄明。
岛子的画是他的诗在艺术呈现方式上的一个转换,是他的诗学之旅不断重临的开端,由此开启了诗性之美和神性之灵的新领域。中国古代文人画关于诗画同源的观念,寄寓一种逃逸世俗和遁入自然的美学原则,缺少对神性的感悟与表达,这是对人性终极救赎使命的放弃。岛子的绘画贯穿着他的诗学的一贯主题,在幽暗的人性洞窟中点燃神性的明灯,用诗性的语言召唤人性光明的再次降临。这是信仰和诗学的双重力量,可以穿透厚重的历史屏障,不是与世俗决裂,而是在世俗中重建免于沉沦的新的精神高地。诗性与神性共鸣的艺术,必然是庄严的深沉的静穆的,令人肃然起敬,因为它弃绝了戏谑的调侃的玩世不恭的艺术观念,拒绝犬儒主义甘于接受一切现状的生活态度,诉诸抽象的艺术语言更是因为在这样的语境中最接近诗性的表达,它是人类思想与情感交流的唯一共同语言,让生活于不同国度的人们得以互相倾述,在艺术中体验诗性和神性的永恒魅力。
从诗走向绘画,是诗人精神世界的丰富与展开,亦是一种生命形式和艺术实践的重塑。海德格尔是否想象过荷尔德林拿起画笔会创造出怎样的作品?岛子的绘画创作是对荷尔德林诗人生命另一种可能性的诠释?在诗的悠久历史中,诗人成为画家并非是一个轻而易举的事,当诗人突破诗的语言的极限时,艺术创作或许就是走向绘画或音乐。绘画和音乐是最接近诗的艺术,尤其是抽象绘画,是视觉的诗和视觉的音乐。艺术批评家瓦莱利说过:“每一个真正的诗人,其正确辨理与抽象思维的能力,比一般人所想象的要强得多。诗人有他的抽象思维,也可以说有他的哲学。”岛子的绘画体现的不仅是一种超验的抽象思维能力,而且更多地是在绘画的时间和空间里充盈着精神的饱满,延续着诗人的超凡想象力。水墨这个古老的绘画语言在他的渲染和铺陈下,记录了一个生命流动的过程,绘画由此具有了艺术的品质,这是被诗性和神性所召唤的艺术,向所有人的心灵开放。
在世界趋向灰暗、大地的毁灭和诸神逃逸的时代,人诗意地栖居大地,是诗人梦想构筑的乌托邦,何尝不是人类的终极救赎?!让我们在这里倾听岛子的诉说吧,如同我们倾听荷尔德林的诗:
在贫困的时代里诗人何为?
但是你说,他们就像酒神的神圣祭司,
在神圣的黑夜里迁徙,浪迹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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