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诸妙——李永光的江南迷梦
文/冯国伟
江南本就是一场梦，梦在唐诗宋词的吟咏之中，梦在尘世盛衰的叹惋之后。而偏偏，艺术家们从来不会去主动唤醒这个梦，而更愿意把这个梦做到底，并以梦为马，尽情奔驰在想象和思念的远方。
而李永光就是一个如此痴迷江南的书生，一直在南方的光影里做着白日梦。他出生于浙江丽水，又求学于中国美院，毕业后一直在杭州生活工作。江南就是他天生的烙印，是他的艺术道场，也自然成为他艺术的源泉和道路。
他的画如同一闪而过的雨中江南，隔着雨滴飞溅的车窗，拖着长长的岁月印记和水迹光痕。从此窗而望，树是摇曳生姿的，建筑是肃穆庄严的，而人却是昨日的记忆和远方的眺望中所残存的留恋或等待。迷惘，迷乱，迷幻，迷蒙。
迷之存在，这就是李永光的白日梦给予我的艺术直觉，也是心灵感应。而他2018年最新创作的一批油画作品更道出了一个江南人言不尽的江南梦，表不尽的江南情，也将江南迷梦带入了我的审美视界。
这组作品尺寸都不大，被冠之以《林中诸妙》，是以树为描述对象，光为背景，色为情绪的一次集中释放。晨光日暮，光影婆娑，是现实，又是幻影；是风景，又是心象；是瞬间，又是永恒。画面带着南方的阳光和水气，自有一丝妩媚和轻盈，氤氲如此，水色浸染，特别像江南丝竹乐，声声慢又情切切，好看又好听。
这可以视为李永光对江南诗意的一次集中打捞，因为作品不大，所以可以自由挥洒，尽情释放；因为题材集中，所以可以尽得其妙，尽显其趣。这些作品恣意、随性，如风如雨，却渲染着一种共同的情绪和心意。而这个共同点恰恰来自于一个汉字的出发和抵达，那就是“迷”。
对江南风景的解读自然是不确定的，是广义的，是无限的。但对个人而言，它需要寻找一种对应。而李永光的江南之梦找到的词就是“迷”。是的，是“迷”不是“谜”。正如《说文》所解，“迷，惑也。”如迷路，迷茫，不需要猜度，但准确地传达着创作者的趣味和意图。
那种迷蒙，是因为烟雨弥漫，景物模糊而对观察之物不确定的捕捉和定型；那种迷幻，是因为附着于观察之物的多重含义而体现出的幻像和联想；那种迷乱，是因为无法定形而内心产生的紧迫和慌乱；而迷惘，则是对不明确的未来所抱有的迟疑和遐想。它们都来源于画面，来源于江南景观，却又从画面和景观出发，为一种情绪所牵引，走向了更为不确知的道路。
这恰恰切合于江南的意味和表达，也正是从李永光画中的风景之中所体会到的时光之叹。这是时光对美好之物的珍惜，也是时光对韶光易逝的感叹，以致于让我们在面对这些奇珍之物时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心生爱怜。
这就是江南的给予，也是艺术的馈赠，更是李永光的小径。走在这林中的小径，他选择了描绘并抒情；那么穿过这林中小径，他会看到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