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丁凯绘画中的顽皮与雅致
宣宏宇
认识丁凯是在2009年的寒冬腊月，在北京和城市零件的一帮弟兄连续畅饮了好几日。后来给他写过一篇半评论，前边一篇题为《视觉的触须》，收录在2010年“野地蔓延”的展览画册里。另外半篇是2011年我应蓝顶美术馆之邀给丁凯和杨丙亮做一个叫“静观与漫游”的双个展时，写的主题文章中的一半，这半篇虽然是同评论杨丙亮合在一起写的，但因认识的深入而较前一篇更加具体。当时丁凯正在蓝顶青年艺术村做进驻项目，我在他的工作室转悠了好几天，看他的作品，看他画画，一起抽很多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了晚上就去喝很多酒……临走前，我们三个坐在三圣乡的荷塘边聊了一个下午，录音整理出来有一万多字，后来放展览画册里了，其中谈得最多的是画画时的状态，现在回头再看仍然觉得意味深长。
丁凯给我的最初印象是顽皮，“顽皮”是一个多用来形容孩童的词语，所以它不像“玩世不恭”那样世故和冷漠，相反它对世事充满热情与好奇。然而，在绘画中，丁凯的顽皮又十分含蓄。就题材来说，丁凯经常都是就地取材，画一些日常生活中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些东西包括一些实物，比如早期的《弃物》和一直在画的鱼、虾之类；也会有一些来自研习绘画的经验元素，比如《花鸟》系列；还有一些是和娱乐元素相关的片断，比如水彩小品中就能看到一些熟悉的电影人物或场景。无论哪种，它们最终在画面上的样子总是有些超实现的意味，不是那种哲思状的“超现实主义”，而是一些很天真的想像，它们不表达任何思想，因为它们本就是一种思想。当然，每张作品里边是不是也有具体的故事或隐喻，可另作讨论。
丁凯早期作品中有明显受到老师夏炎和零件大哥董重影响的痕迹，但这类作品不太多，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式，用类似中国画渲染的手法从局部开始一点点塑造各种似是而非的形象，这些形象就如它们看起来很像“霉变”的肌理那样慢慢地随着笔黑的浪漫滋长出来，而丁凯的绘画过程就是观看这种滋长的过程，这让人想起孩童时代盯着蚂蚁看的一整个下午。所以，我一直觉得丁凯的画其实是动态的，并且他在其中常常会从创作者的主体角度飘移到旁观者的角度，让手随潜意识而动，而意识只是静静地看着，享受不期而遇的变化，于是，顽皮的态度在画面上凝聚成雅致的趣味，毕竟传统文人的精神追求不也正是如此散漫么？
2014年，丁凯随意溜达来蒙自，我带他去吃了用很大的碗盛的蒙自过桥米线，回去后一直念念不忘。去年，丁凯又转悠过来，给我看了他最近的作品，然后说想做本书，我说好啊！要不再顺便来后苑做个展览？他说“要得”！于是就有了这个展览。计划了大概的时间之后，我就着手帮他整理资料，比较详细地看了他这十来年的各种作品和手稿，觉得他顽皮的状态没有变，仍然是那样悠哉悠哉地享受着绘画的乐趣，不同的是，绘画的语言更加成熟了，个人风格也渐渐呈现出体系，如同他画里各种形象的滋长，缓慢而有力。所以，当聊到书的标题，我信口说出了“静观其变”，丁凯以为然，遂以此题，并在后苑做一个同名展览，希望与心怀天真并崇尚品位的朋友一道静观世事，体悟其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