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花好”肖丰个展

  • 展览时间:2018/12/12 — 2019/03/10785
  • 展览空间:湖北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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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江南”——写在“肖丰:月圆花好”前


2010年,肖丰暂停在“中国光影”这一抽象题材上持续10多年的探索,重拾一度被有意摒弃的具体形象和世俗题材,以熟悉的校园场景为题创作《中国魅影》系列。期间,肖丰出于教学需要常常带学生在皖南一带写生,他将自我的情绪与思辨投射在“江南”的现实情境中,于2010至2011年间陆续创作了16幅油画作品。原本,肖丰只将写生视作创作的参照物,不想竟在绘画过程中被久违地唤起了心手合一的快感。作品表现的依旧是白墙、黛瓦、翠竹、曲径等“江南”常见光景,艺术家无意还原出某个形制规整的具名场景,他或抓取园林的廊道、拐角等边角景观,或截取局部、放大变形。尽管尚未脱离写生对象的影响,肖丰观察对象的视角和处理画面的方式已完全独立。


2013年初夏,肖丰和团队在江南乡村开始长达两年的拍摄,他将男女学生“投放”在废园的荒草、乱枝、断竹与残墙间,设定情境供其在晦暗的夜色中表演。拍摄时,艺术家把握主机位以确保“第一现场”的观念性,学生则自由拍摄。他原计划全部采用现场摆拍,但筛选素材时发现抓拍中“表演者”候场时自我调整和与人嬉闹的情态因松弛反倒显得生动,便改变了主意。影像输出在特定的纸张上,艺术家用蘸满荧光色颜料的画笔在接近黑白的“第一现场”上涂抹、“篡改”。他给女青年添上天使的翅膀、兔耳朵发夹、洒满白裙的红色波点,在男青年脑后“加持”金色的圣徒光环,在画面两边增加紫色帷幔……关于新旧更迭、人事变迁的思虑被入侵感和震荡感裹挟,肖丰在江南乡村的荒芜野地中搭建了一台疏离、冷艳的《童话现实》。观赏者被拽入两难的境地:假设他们能够觉察“第一现场”和“篡改”的预谋性,抓拍与摆拍混合产生的失序感又阻碍了对作品的逻辑推导;假设不带预设的纯粹观看,与世隔绝的废园、“狂欢节”式的装扮、重复的人物形象,种种迹象难免将人引向对隐藏情节的猜测。观赏者越看的仔细、越思虑重重,他们迷走在“江南”与“现实”的夹缝中,因自身不真实、不客观的臆断而构想出一场只符合自我逻辑、只在个人情境里上演的“童话现实”剧。


过去几年肖丰多次去往苏南、皖南等大江南地区考察,因为有用手机即时拍摄的习惯而留下不少影像,2018年关于“江南”的油画作品便基本脱胎于此。有别于《童话现实》中流淌的玩乐与戏谑,新作更加沉静与克制。现实世界的烟火气被有意过滤,肖丰采用微观的视角切入边角景观。他将秀美完满的“江南”拆解成零碎、不具名的片段,再进行重组、改造。在艺术家持续的迫近中,现实情境快速后退,“江南”逐渐异变、坍塌,直到收缩成肖丰个人的图式。


新作中,肖丰保持着自我制约式的审慎和节制,他剔除了明确的色彩表达,用小范围的灰色涵盖所有的形态和关系。《后院》中,西方经典的构图被用来重构中式庭院的一隅。一根廊柱占据了画面左侧相当的位置,廊顶的消失使剩余空间相对不受挂碍。观赏者的视线被挤压到右侧逼仄的空间后不得不向内部延伸,落在角落里的天井上。绝大多处的笔触被抹平,唯独天井里细竹、兰草的勾画保持细致。放大的角落蕴藏着某种细腻且精妙的完整性,它透露出一个信息,即:天井中清冷的月光连接着对现实色彩的记忆,它令观赏者在辨认时确信草叶上存在一缕幽深的绿色,可只要视线有瞬间的跳出,绿色便立刻汇入灰色的迷雾、无迹可寻。《盆栽松》中,人工造型的盆栽、廊柱的石基座、匆匆经过的游客,毫无关联的三者因为即时拍摄被凝固在非经典、日常态的一瞬间。肖丰用反传统的构图向观赏者暗传了生活中某些熟悉的形式:它可以是不在眼下的现实,可以是非抽象的观念,更可以是昔时感伤、江南无所有的点点感怀,但唯独不对应“江南”本身。


随着创作的推进,肖丰日趋肯定的将自己对现实和传统、当下和历史的观照统摄在对“江南”的表述中。他常在家中播放时下歌手演绎的《月圆花好》,本次展览标题也借用于此。对他而言,二者都是无法抵达的原乡之地,它们以视觉经验和想象的形式残存在记忆中,一旦试图靠近,便迅速返回为抽象的概念。肖丰的“江南”是当代人的感怀和追忆,正因深知“江南”不在,创作才称得上是一场孤独的自我指涉。艺术家保持思虑、永远警醒、充满惊奇,不断将现实的实境引入绘画的虚境,以虚悬未定的中间状态一路向前。


汪唯楚


2018年12月5日于昙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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