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心耀的画
鲁虹
心耀自幼就热爱绘画。有意思的是,虽然他总想将大部分时光放在相关事业上,但他的宿命却是做行政工作。因此,20多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协调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我与心耀是老朋友,自我调到深圳后因各忙各的,彼此联系便少了很多。在我的预计中,过多的行政工作难免会让他最终脱开绘画,因为在这方面我见得太多了。比如,全国各地相当多优秀的美术家在任职美术学院的院长后,基本就没画什么画了。正因为这样,当我于去年在武汉美术馆“中国风·王心耀作品展”上见到他的一大批作品时,不禁大吃一惊。真没想到他在百忙之中不仅仍在坚持作画,而且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这是非常不容易的!看来,他是借助于搞行政工作的统筹把握能力、随机应变能力、善抓重点不落俗套的思维习惯,通过触类旁通的联想,达到了对绘画的大彻大悟。倘若以历史为背景,我认为,心耀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继承了中国文人士大夫的优秀传统。大家知道,唐代丞相阎立本、右丞王维、宋代礼部尚书苏轼等人,既把为政做官、经世济民视为人生的头等大事,同时也是丹青高手。而我们的美术界,太需要这样有专业、有担当的人了!
据心耀介绍,近些年来,尽管他总在忙于学院的事务,可他一直未改初衷。无论工作多忙,他一定要挤出时间画画,这也使得他常常能从工作的繁忙与劳累中解脱出来。画上几个钟点,他就像做了一套恢复元气的精神体操,显得心情舒畅、精力充沛。加上他对绘画抱着非功利的态度,故他作画时,每每能根据主观感受去寻求自由的表达。我并不知道心耀看过明代大艺术家、大理论家董其昌的画论没有,但我看他作画时重自然而然、重即兴发挥、重直觉领悟,重内在的精神的表达,总觉得他是颇得董氏理论精髓的。
我注意到,心耀在当院长初期,更多是利用出访国外的机会画速写,而在这一习惯形成之后,就是后来他转入抽象画创作也没有放弃。这一方面使他践行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画万张画”的准则;另一方面也使他能够在考察法国、美国、德国、俄罗斯、东欧、南非、东非以及土耳其、印度、尼泊尔等国家期间,用画笔记录下他的所见、所闻、所思。从他发给我的图片来看,他的相关作品多是画在纸上,既有水彩速写,也有钢笔速写,更有水墨速写……而我总的印象是,这些作品无不造型简洁、手法大气、立意新颖,富于象征性,并相当好地表现了他对世界各国的独特感受。在艺术家们更多借用照片,却较少画速写的情况下,他的做法非常值得借鉴!需要说明一下,由于多年来我都从事当代水墨的研究,故我从本能上对他从速写转换来的一批水墨小品更感兴趣。在这些作品中,他受传统“游观”论的启示,并没有以再现的方式简单化的处理来自现实的题材。具体地说,他既不是以通常写生的方式获取画面上的符号和图像,也不是用拷贝照片的方式进行创作,而是在强调观察、记忆或尊重个人感受的前提下,从总的意象、本质上去把握现实,进而转换成了他后来的作品。这就使来自现实的图像与符号总是被分解、重构、夸张、甚至被变形,同时也使水墨画的媒材特点被充分挖掘了出来。相比许多专业的水墨艺术家,他甚至处理得更好。借用郑板桥的说法,他首先是将眼中的景象转化为了心中的意象,然后又将心中的意象转化为了手中的图像。这与当初吴道子画嘉陵江、渐江画黄山、潘天寿画雁荡山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创作方法论绝对与西式的现实主义不一样,值得大力提倡!
我看心耀的作品,发现共同的地方是强调对东西方文化的巧妙融合,因此,他的画既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因此,他才能在近年画出让人震撼的《中国风系列》。可以说,画具像画也好,画抽象画也好,他强调的价值观是一致的。而从艺术史的角度来加以理解,我感到心耀在《中国风系列》的创作上显然是继承了法籍中国艺术家赵无极开创的艺术传统。即在努力从文人写意画的传统中吸收营养时,又从西方抽象艺术中借鉴了有益的东西,并融合得非常好。在湖北美术界,心耀做人的大格局是有名的。而这就是他能在艺术创作上达到现有高度的内在原因。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取得更高成就!
2017年10月22日于武汉合美术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