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潜存并欢愉着
王璜生
石磊兄策划一个规模不小的艺术展览,名字叫“潜存的欢愉”,主要想探讨艺术家与日常生活的关系,包括创作、行为与心理等等,这当然是一个颇有意思和可能展开的话题。
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本来就是很平常很正常,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而艺术家也一样。但是,前些年的那阵子,艺术要“深入生活”,成为了一种至高无上的指导思想和行为准则,“生活”在别处,“生活”成为了至高无上的“他者”,“我”和艺术是在与“他者”发生关系时才可能显示其意义的。这个“他者”总是高高地悬挂在每个搞艺术的人的头上,艺术成为了为“他者”而存在的东西。这样的“他者”何止所谓的“生活”与“深入生活”,而在这样的话语系统和利益系统里,获奖、职称、提升、大展等等,都可能是这样的“他者”的延伸及变换着的花样。
后来,时代有些变了,艺术家发现生活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便开始经常在自己身边和身上搞生活搞艺术了。于是,像艺术家胡赤骏,花十几年一个劲地在荒山僻野中搞自己的“湖庐”,搞得津津有味,搞出山光水色,村野林风。而这样的过程与行动,在评论家、社会学家李公明的眼中,便看到了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乡村与环保、文化与时代、乡土与政治等等的问题。而像我,好端端花红叶绿、花潮如海的“花城”不呆,却跑到帝都灰蒙蒙的郊外搞个“绿川书屋”,养个大狗,折腾些铁丝网,折腾得不亦乐乎。这到了史论家巫鸿的笔上,就有了“逾界”,不安分的说法,还说:“‘逾界’既诱人又隐藏危险”。还有,孙晓枫潜心欢愉地在自家院子里搞搞美食,不自觉就搞出了文化,搞出了“对自然的敬畏”,搞出了“微食大义”。因此,我想,虽说是艺术家个人身边和身上的“生活”,其实,这“生活”不只是你自己的,而可能联系或被联系着一个大的社会,大的时代,大的主题,大的思想;但是也其实,这“生活”不必联系着那么大那么多也很好,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讲,无限丰富、五味俱全就足矣。
我们可能也同样要警惕所谓自己的“生活”,其实有可能是活在别人、活在外在、活在一个无形的手之下的,当年的获奖、职称、提升、大展等,对于一些人来讲,也许已经有点不屑一顾了。但是,无形的手还存在于市场、资本、欲望、利益等等之中,当我们的“生活”无法看清楚内与外、真与假、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时,我们的所谓“艺术”也就只能是在别处了。
因此,“潜存的欢愉”,既是要看清我们潜在的、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潜在于自己的生活中去观察、思考、表达,用作为“艺术”的方式;又在这样潜在的、自己的生活中欢愉着……因此,我们将在这一展览中看到这样一群艺术家“潜存”并“欢愉”着。
2017/11/19于帝都北郊绿川书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