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华三、高毅教授以水墨人物擅名,其各自的风格特征明显。华三先生笔法讲究,气质雅正,在简括的背景中,着重表现人物的气度风韵。他笔下聚焦式描绘的罗汉、高士、隐者,无论是正在凝望、沉思、观想,还是品茗、弹琴、渔钓,往往流露出内省的专注凝定、自在自得的精神愉悦,展现着修行者孤绝的姿态或得道者内在充盈的境界。与之相应,水墨晕染出的云烟氤氲,既是天地之间的廓落苍茫,也不妨看作是修行得道者难以测度的玄妙精深所适配的背景。
高毅的绘画则清丽、温婉,她以灵动、秀逸的笔墨,描绘着神祇与人世间的关系。在那些凌空飘游的菩萨俯瞰人间的画面中,诸神衣袂飘飘,看起来福德具足而又慈祥亲切,显露出令人神往的光辉和美好;云烟缭绕之中,山峦河川和五光十色的人间生活景象,一派宁静祥和。而正是透过天神的俯瞰所目证的尘世的日常图景,使得画面弥散出一种既有人情味又清新脱俗的诗意。
两位执着于绘事、渴望精神明澈的艺术家,他们的这些作品,既不是对佛教教义的图解,也并非要传达对某一位菩萨、罗汉的顶礼。无论是冥思的专注,还是俯瞰的欢欣,画中人物所投射出的内在觉悟和愉悦,或者对人世生活的护佑和眷顾,都是超越于世间俗常的;他们把自己所体悟、所象征的宇宙法则和人生哲学,播扬于漠漠云烟之间,启发人们以神游物外的超然眼光来返观人生和世界。在这里,菩萨、罗汉既是一种象征,同时也不妨被视作人类朝向更高精神境界的引导者:通过砥砺修行,在从容、自觉的生活中,人的灵魂方始有可能被照亮,从而对万物敞开,豁然开朗,领悟更为宽广深远的存在之真谛,臻于精神上丰满、自由的澄明境界。
从传统入手,却不为传统所拘束;做入世的事业,又坚持着不媚俗、不取巧的态度。唯此,华三、高毅这对贤伉俪得以将其孜孜以求的艺术观念和人生理想,兑现为作品中“日日新,又日新”的创造性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