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是山,但是是“剩山”(关晶晶);一个是《足音》,画面看起来仿佛 跋涉过了人世间数不清的浊水(杨键)。正如诗评人敬文东所言:“中国传统 水墨精神愿意‘坦开的仁慈’(柏桦),愿意公开的秘密无非是:面对处处陷 阱的小人社会。水墨精神的如许脾性必得从隐喻的角度,体现为画者在心性姿 势或精神身位上的侧身横站。”——这段话的背后,显然是风云变幻,世纪之 交的中国当代艺术“……萧条柴门被叩响时发出的清冷旷远之声”。(敬文东 )
鞋,无声无息。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一种记忆,一件遗物,一样从人类生活 中,单独分离而出的活体。
鞋,时刻伴随在人类身边,自行生成的,灵与肉的拓片。
山,空茫下坠。
没有松谷,没有林荫,听不见鸟鸣,一件被摔碎的盆景,一种掩面哭泣, 一双遗世独立的私密眼神。
山。卷帙浩繁的我们青年时代的心跳。“树林,我青年时代的女友”(普 希金诗句)
中国与欧洲,拥有两个最古老的再现性绘画的复杂传统,各自遵循相迥异 的轨迹——此一迥异,在现代文明崛起的18、19世纪,被逐渐甦新和破除,从 而进入二十世纪世界美术整体的叙事框架。这样,“表吾意”的出自于人手的 绘画艺术,在今天,得到了全新的“修正”、“复古”、“解构”,以及种种 个人表达;包括材料、空间的再使用。
蔑视与叹息。此命题让人想起太多美术史上传世的人物和作品:青藤的墨 荷。凡高的耳朵。八大的鸟眼。杜尚的便盆……;进入现代世界,艺术家们又 将如何成就一名哲人所言的“普通的生活”呢?
本届画展所邀约的观者眼睛,也许在进入大厅所陈列画面之前,就已经湿 润了;当伟大中国的古代山水和水墨丹青勾勒出地球东方的昼夜一隅,他们似 乎拥有了隶属于汉字独有的地心引力。而作为云冈、敦煌、麦积山;董源,荆 浩,倪瓒,关仝们的后裔。杨键和关晶晶,一定以自身最专注、体己的方式虔 诚响应了古今中外所有那些艺术大师们的技艺和生活志趣的遗产。当诗人们提 供一个特别的感应世界的方式,由其全部的身心、经历、一生的修为绘制成鲜 明形象和讲述的声音,万物一定在画家的笔下再次浸沉、复苏和落成。
——我们拭目以待。
2016.10.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