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像素”赵德伟个展

  • 展览时间:2008/04/19 — 2008/05/18538
  • 展览空间:壹空间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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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双重经验


  赵德伟的这些画不是对城市的表达,而是对城市经验的表达。在这些画面上,一切都非常模糊,抓不住任何清晰的表情。这些画,看上去像正在播放的但被卡住了的录像带一样,断断续续,它们重叠、挤压、撕扯,全都被湮没在一个城市之中。我们要说,一切都被城市吞噬了,或者说,正是这种湮没感构成了城市本身。在这些画中,城市就是湮没。汽车,人潮,高楼,街道都被湮没了,都被挤压在一块。所有的城市人都没有自己的面孔,汽车没有面孔,街道没有面孔,高楼没有面孔,城市仿佛进入了自己的梦魇,它是灰暗的,挤压性的,变形的:这是现实的,同时也是超现实的――这就是赵德伟的城市经验。

  如今,艺术家对待城市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是,很多人直接将城市作为一个客体进行表达,直接将城市通过机器(摄影或者录像)的方式记录下来,城市通常是以一个客观的“他者”的面貌出现的――这个被机器记录的城市,其各种各样的呈现效果就是通过自身的客观性得以传达的。在此,城市的魔力就在于城市自身,而艺术家则将自己从城市中疏离出来。

  但是,赵德伟的意图不是记录和再现城市,而是要去体验城市,要把对城市的体验传达出来。他要画出自己对城市的体验――正是基于此,城市不是用来被观看的,它并不要求客观性,它并不要求局部细节的清晰。事实上,我们看到,这种面貌模糊的城市,在某种意义上正好构成了一种暧昧的整体感。这些画没有被城市的细枝末节所抓住,它也不试图表达一个具体的城市经验――赵德伟表达的是一般性的城市经验,是将城市作为一个整体经验来表达。或者说,他要表达的是整体的城市感,而非自己的局部城市经验――因此,这也不是一个具体的城市,而是一般性的现代大都市:一个作为怪兽的大都市,作为奇观的大都市,作为梦境的大都市――一个超现实的大都市机器。

  正是在这个整体性的城市机器中,街道,人群,汽车和高楼融于一体,它们并没有秩序井然地区分开来。画中的人群是匿名的,他们既没有面孔,也没有身份,他们只是单纯的城市人,只能作为城市的构成要素来对待,而不再是一个个体,一个从业者,一个家庭成员,这些人,是城市的产品,也是城市的创造者,他们和城市融于一体,和汽车融于一体,和街道融于一体,和高楼融于一体,他们的意义,就在于他们是城市人,只有和城市相结合的意义上,只有作为城市机器的要素(不可分的要素)这一点上,这些人才获得他们的恰当语义。

  反过来,街道、汽车和高楼同样如此,它们同样不能同这个城市机器孤立开来,同样不能将它们看做是自主的,不能去问它们的归宿(除非归宿城市),不能去寻求它们的内在性,不能深入各自的政治经济内部。它们同样是这个城市机器的必要部分,也只有属于这个城市机器,也只有作为这个机器的一个必不可少的要素,它们才能获得自己的意义。也就是说,街道,汽车,高楼和人群,他们的配置,就是城市机器本身。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不断地给城市下定义说,城市是汽车之间的持续撞击,城市是人潮的来回涌动,城市是高楼的静穆阴影,城市是街道的永不安宁的喧嚣。而赵德伟的城市经验,就来自于所有这些组合,来自于这个城市机器整体,这个城市机器锻造出了这样的一般性的城市经验。而这种城市经验,并非缘自于某一次的偶然之旅,而是一种长期的经验本身,一种普遍性的经验,一种城市自身所特有的经验:如果考量到城市是现代社会的产物,我们必须说,绘画中的城市经验,恰好是一种现代性经验。

  但是,这种城市经验,这种城市整体性中产生出来的经验,恰好又不无悖论的是碎片的。作为一个整体的城市机器,又表达了它的碎片感。如果说,我们要对一个城市做出整体性的经验判断,那么,这个判断就是:碎片性。或者,如果说,这个整体性的城市机器有什么重要特征的话,那就是它的碎片性。赵德伟的画面的形式强化了这一点:我们将自己从画面前不断地后退,我们就看到了一个画面上的城市,一个整体的不可分的城市。反过来,我们不断地逼近画面,不断地靠近画面,画面就完全是一些碎片,一些不相关的色块所组成的碎片。或者是,画面就是一些单纯的色块本身。而这恰好和城市的特征相吻合:城市难道不是这样吗?城市的每个局部都是一个片断,每个局部都没有和其他的局部达成一种和谐的秩序:所有的局部都在挤压,都在拥堵,都在推搡,都在撕裂,但是,只有这种撕裂,拥堵,挤压和推搡本身又构成了城市的整体性,构成了城市的整体经验。

  这是赵德伟的城市经验。不仅如此,这个城市经验还意味着一种绘画经验。从制造这个城市的角度而言,这个城市是被艺术家“泼”出来的。这不是精雕细刻的城市:赵德伟用了各种各样的复杂颜料,将他们进行搅拌,然后将它们盛放在各种器具中,将它们泼在地面的画布上,形成了画布上的城市轮廓。这种“泼”画,同样是切身的,城市就是在这种泼的过程中得以诞生:这种泼借助于手,借助于身体的力量和姿态,表达了一种泼的快感,表达了身体的偶发快感――这是释放的快感,是宣泄,是流出,这是身体的切身快感;另一方面,这种泼又是一种建构,一种创造,一种生产,城市,正是借助于泼,借助于手的宣泄,而获得了自己的气质和风貌。

  于是这里出现了两种体验:一种是关于城市本身的体验(它的碎片感,它的拥挤、晦暗、局促、变形和梦幻感),另一方面是“画”城市的经验(释放和宣泄的身体快感)。这两种经验有一种微妙的对立,我们看到,后一种的快感经验注定难以稀释前一种晦暗经验所流露出来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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