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海强:伐木
文/何迟
《诗经·小雅·伐木》开篇云:伐木丁丁。
郭海强是个樵夫。
一个人和一座山的关系的深入,往往开始于徒步或骑行的溪山行旅,进而频繁往复留恋山色,屡屡乐而忘返,乃至于索性茅棚修行,深居简出,把山当自己家了。
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久了,就脱胎换骨洗心革面,自自然然成了樵夫。在靠山吃山自给自足的生活本能需要的驱使下,樵夫是经过大山接纳、滋养、磨炼和改造再生的人格形象。
不是和尚,不是道士,而是樵夫,樵夫形象才是山中居民最合理、最得体的仪表和身份。
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山的这些形象变化,都是随着山上树木的形色变化而变化的。树木是山的衣装,山的面目,山的容颜,山的神态。通过砍伐、剪裁树木,樵夫勾画塑造着山的轮廓面貌和形象气质。“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但是如果没有手提朽烂斧柄的樵夫,谁能知道山里有神仙呢?不论从哪个意义都可以说,只要有了樵夫,山就有了神采有了灵韵,樵夫才是大山的神灵和主宰。
大山和樵夫互相修炼互相塑造互相成就,在为了生活在大山里奔波劳碌的樵夫这里,为历代厌倦于俗世进取的人们津津乐道叹羡不已的“天人合一”哲学境界,得到一种富有现实生活质感的有力印证。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这是一部人与自然琴瑟和鸣的交响曲,是独立自由的劳动者锺子期朝夕参演和谐共舞的华彩乐章,是都市流放者疗养当代焦虑的恍若隔世的山水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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