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凡俗的边远处寻找神性
文 / 鞠白玉
从褶皱开始。
褶子里藏着欲望的秘密, 绢本变得不羁。攀向不可能的圣山或是没有尽头的圣殿,必须经过欲望的沟壑,就像任何事物都必会有它的纹理。
马灵丽的同名新作展,相较于2020年在今日美术馆的个展《蹼》为观众带来的生理触感·痛感,这次则弥漫着黑色色情的意味,(*黑色色情文学诞生于二战后,是法国文学的一支,将美与恐怖,快感与痛苦,禁忌与僭越两两混合。代表人物有乔治·巴塔耶(George Bataille),亨利·米勒(Henry Miller)、让·热奈(Jean Genet)等等,女性作家则匿名出版,记者安娜·德科洛(Anne Desclos)发表的《o娘的故事》,演员卡特琳娜(Catherine Robbe-Grillet)发表的《女人的仪式》),也验证了乔治·巴塔耶这句“美成为欲望的对象是为了让美变得肮脏,不是为了美本身,而为了在亵渎美的确定性中感受乐趣”。
“褶皱”自马灵丽学生时代的作品就初现端倪,这十年间在图像上经过半掩的舞台幕布,拼贴的动物身体,岩石洞穴、晾晒的布,移动风景中的树木,影像作品中的众人裸体颈背等等,坚硬的自然物与柔软的人工织物都不同程度地展现褶皱;东方的褶子,希腊与罗马的褶子,哥特或古典式的褶子,在绢本上表现出平面或立体的褶子, 顺从或不和谐的褶子,直到如今,褶皱摆脱了在具象上的责任,脱离了身体,化身为神性与下流之间的无穷尽的藏身之地。
在此不得不说出艺术家向我吐露的隐秘,十年前她曾在午夜的意大利潘泰莱里亚岛上,在地中海、西西里岛和北非突尼斯之间的海边教堂前感受到覆盖万物的神圣,然而只在一瞬间,伴随灵魂的升华而来的是强烈的尿意。带着渎圣的快感,艺术家面朝北非,完成了这场逾越。“非如此不可”,艺术家说。在这个圣洁的岛上那个夜黑风高的一夜,使她终于明白人们说的,神圣的事物并非人们有意玷污,而是只要存在这一行为,那就是玷污,是亵渎。而神圣对世俗否定,它却也是由否定的东西所决定的。 这应验了关于“色情”(L’erotisme)的说法,“在任何时代,任何地域,神性原则都令人痴迷,让人屈服:人们在神性,神圣之名之下,辩认出一种内在的、秘密的活力”。
所以褶皱的暗中有序,也是凡俗、下流、欲望对神圣的献祭,绢本笔墨天然的雅致,铺陈开的是无法言说的童年一瞥,在成人世界的纱帐外面,艺术家过早完成了“创作者必须是偷窥者”的本份。
(沉沉黑暗那么久远/受辱的肉体早已习惯/但某一天终须打开阴影之门/迈向头几级台阶/寻找光明/在黑暗中认识自我 ——米歇尔·塞尔 Michel Ser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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